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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新国都支付研究院 乔胜，陈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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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Apple Pay入华过程
用好事多磨来形容Apple Pay的入华历程，毫不为过。这场跨越三个年头的多方博弈，经过2014年底的高潮，2015年的悄无声息，终于盛装登场，虽然姗姗来迟，结局也算皆大欢喜。
放宽视界，基于NFC的移动支付产业走过的是更为漫长、蹒跚的路途，近年来在基于二维码的支付宝、微信支付的冲击下，似乎已呈鸡肋之相。Apple Pay的“千呼万唤始出来”，不啻一剂强心剂，让产业链各方看到一片曙光。
这次Apple Pay出场的重头戏是瞄准银行卡线下支付业务，主要合作伙伴，或者说利益关联方包括中国银联与各家商业银行，背后是众多的第三方支付平台（非银支付机构）与上千万商户，其中，一手创建并推动了中国银行卡产业的中国银联，当仁不让主导了这场欢宴的利益格局与运营模式。而巨头之间历时两年多的谈判博弈，足见整合银行卡支付产业链之艰难。
2技术原理和商业模式
目前，线下的移动支付介质包括NFC、条码/二维码、蓝牙（iBeacon）等多种形态，其中扫码支付为微信、支付宝等网络支付平台所主导，iBeacon是苹果稍早推出但不算成功的技术。这些技术各成体系，与银行卡线下交易的模式基本不相容，虽然有一定的便利性，但线下受理环境需要进行全新的软硬件改造。而Apple Pay采用的NFC模式，与正在建设的银行卡非接受理环境完全兼容。
Apple Pay包括绑卡流程和交易流程，其中，绑卡通过在手机端输入卡号、有效期等关键信息并传送到银联系统，银联根据卡BIN转发各发卡银行，发卡银行通过TSP（Token Service Provider）服务器将卡号转换成Token，以降低泄露后的滥用风险，并生成包含Token的个人化卡数据通过TSM（Trust Service management）返回给银联，银联再发送给苹果服务器，苹果服务器将数据下发到手机中，关键数据存于苹果手机的内置安全单元（SE）。
在交易流程中，当苹果手机靠近POS终端非接触式受理区域时，会激活手机NFC的CLF控制器，用户验证指纹Touch ID或者密码解锁获得授权，CLF随后与受理终端进行数据交互，执行银联的qPBOC联机交易协议，完成消费、撤销、预授权等支付交易。因此，市场上任何支持银联qPBOC联机交易协议的终端，都可以受理Apple Pay，这个过程简称为POS非接交易。由于目前已布放终端的qPBOC联机交易还需输入密码，导致Apple Pay用户体验有所不畅，为此，银联开展了终端应用软件的免签免密改造，针对300元以下的小额非接交易，终端不再提示输入密码以及不需要客户签名，此项升级改造还在持续进行中。
Apple Pay不仅可以进行线下支付，还可以进行In App（应用内）线上支付，即不通过非接方式而直接以In App方式读取卡数据，目前银联已经提供了此功能插件，取得合作认证的第三方手机App应用可通过该插件读取卡数据，进而完成线上支付。由于Apple Pay可以将传统不安全的纯磁条卡通过TSP和TSM系统在Apple中生成智能安全的虚拟卡，并转换为Token，避免卡片被盗刷的风险，所以Apple Pay无论是在安全还是便利性上都可以完全取代现有的银行卡，未来发卡机构可以直接在Apple Pay中发虚拟的银行卡，不再发物理卡，故除了传统的商超购物消费以外，以下这些原来使用银行卡在POS上的常见支付业务也能通过Apple Pay来支付：
●交通违章、学费、水电煤等传统的非税类业务缴费；
●保险等订单类见费出单业务
●大商户的资金归集类业务
●一维/二维扫码支付可以直接被apple pay取代
●信用卡积分类消费
●智能停车场等场所的小额缴费
●快递等代收货款业务
传统上，人民银行支付司将银行卡支付产业划分为卡组织、发卡银行、收单机构、商户等四方进行监管，银联作为卡组织，负责跨行的清结算，制定银行卡支付的各种标准，推动受理环境的建设，人行对非银收单机构（俗称第三方支付）以颁发线下收单牌照的方式进行监管。Apple Pay的推出，并未改变线下支付的四方收单模式，它通过移动互联网技术，提供了一种新型的线下支付工具，与收单机构的非接触式受理终端交互支付指令，但不参与资金的清结算，不管理资金账户，是纯粹的技术提供商，因此不需要任何支付牌照。
而支付宝、微信推行的扫码支付，本质上是线上支付，除了传输支付指令，还通过网络支付账户，或者叫虚拟账户，进行支付结算，人行以网络支付牌照方式进行监管。这种线下消费使用网络支付工具的模式，虽有违规之嫌，但人行视为支付创新而默许。
3对产业链各方的影响
银联的核心竞争力之一，是拥有庞大的线下受理环境和服务体系。在此基础上，增加Apple Pay这种极有号召力的移动支付工具，虽然短期内对总体交易额的增长没有显著影响，但示范效应很强，可凝聚产业各方的关注度，加大技术和服务投入，促进产业升级。不过，银联和银行的利益诉求略有区别。银联的利益来自跨行的清结算服务，而银行收益来自发卡、收单分成和揽储。像支付宝、微信支付这样自建清结算平台的网络支付机构，是银联的天敌。理论上，银行在支付业务中，选择与银联和Apple Pay合作，或选择与支付宝、微信支付合作，其核心利益是相当的，区别只是分成比例不同。尤其对中小银行来说，与BAT网络支付平台是竞争与合作并存的关系，当然，网络支付平台的虚拟账户机制，最终会威胁到银行的核心利益(如储蓄、理财)，这超出支付业务本身的范畴，不再深入讨论。
通过TSP和TSM技术，Apple Pay具备空中发卡的功能，存放在手机中的虚拟卡替换了物理卡，降低了银行制卡、发卡、换卡以及相关服务的成本。Apple Pay这样的纯技术服务公司，为银行带来合作利益，而无竞争之虞，尤其是Apple前两年的免费政策，彻底扫除了与银行合作的主要障碍。
除商业银行外，第三方支付公司（非银收单机构）已成为银行卡支付业务的主力军，截至2016年1月，交易金额与POS终端数量分占总量的54%和64.7%。由于竞争激烈，收单利润下滑，第三方支付公司在欢迎Apple Pay的同时，也要承担设备和服务升级的成本，相比银联和商业银行，积极性会打折扣。不过银联对POS非接升级的一次性补贴，大量早期POS已经折旧，加上各种创新商业模式的驱动，Apple Pay在第三方支付的接受度会逐渐上升。拥有网络支付牌照的非银支付机构，还可以与Apple深度合作，在In-App支付模式上叠加网络支付账户，丰富Apple Pay的线上支付场景。
任何支付模式，都离不开商业场景，消费者和商家是支付服务的最终买单人。作为生活必需品的手机，在不显著增加成本的情况下具备移动支付功能，消费者乐享其成，短期内，银联和商业银行为推广Apple Pay所做的优惠补贴，一定程度上也会吸引大量消费者，据统计，Apple Pay推出当天，绑卡数量即超过3000万。未来受理环境更趋丰富完善，消费者享受手机钱包提供的便利，无需随身携带银行卡、门禁卡、停车卡、会员卡、储值卡、优惠券等各种卡劵，即可体验消费支付的便捷流畅，彰显了现代高品质的生活方式。而Apple Pay能否持续帮助商家引流客户，增加销售，提高客户粘度，尚待时间检验。如何增加消费者的使用频次，对比支付宝、微信电子钱包的精彩玩法，Apple Pay还有极大差距，也意味着巨大的成长空间。
国内各大POS终端厂商，如新国都、百富、联迪，扮演着重要的技术提供商的角色。围绕非接交易的POS设备升级已经持续了数年。前期由于成本和缺少支付场景的原因，进展缓慢，据统计，银联体系总量约1800万的存量终端，完成升级的仅及30%。相信随着Apple Pay的推广，终端升级的速度会大大加快，各大终端厂商的设备销售也会显著提升。
银联推动Apple Pay，目的不仅在于用手机支付替代磁卡和IC卡，也希望打通线上线下支付场景，叠加各种增值业务，由此，除了硬件设备升级，围绕非接交易流程改造和增值应用，对软件服务的需求也会大增。磁卡交易时代，所有支付逻辑都集中在终端侧，而Apple Pay模式的手机支付时代，支付逻辑会逐渐分布到POS终端、手机、自助设备、云平台上，将极大丰富支付场景，提升支付体验。可以预计，未来3-5年内，线下受理环境将是磁卡、IC卡、二维码、Apple Pay、Android Pay等多种支付工具并存的局面，终端厂商会继续开发生产新型的智能POS设备，满足不断发展的综合支付、智能支付的市场需求。
一直观望的其他各大手机厂商，在Apple Pay的示范效应下，会陆续推出配置NFC模块、安全单元、支持非接支付协议的新一代智能手机，以求从移动支付产业链中分一杯羹，让广大中低端用户享受跟Apple用户一样的品质生活。Apple Pay推出短短几天，硝烟已悄然升起，与银联合作、采用相同技术方案的三星智付将于3月初推出，小米收购捷付睿通以获取支付牌照，表明搭建支付生态圈的雄心，直接投身与银联、支付宝、微信的支付大战。受Apple Pay移动支付的牵引，NFC近场通讯、Token安全令牌、TSM可信管理、指纹识别、生物识别等技术和服务将有更广泛的非支付应用场景，如注册服务、身份认证、签到、积分、定向推送、商业促销等。
银行卡支付的产业升级、用户移动支付习惯的培养、安全意识的提升，都有利于Apple Pay的持续推广，并带动其他移动支付工具的普及，但是，各种制约因素也不容忽视，其中，Apple Pay的产业链条较长，运营服务体系关系复杂，需要收单各方及设备厂商的合力支持，而收单利润下滑，造成收单机构运营困难，网络支付创新的冲击，Apple平台的封闭性造成通用性不足，合作资源缺乏，等等。以上种种变数均有待观察，也许机会孕育于挑战，新的支付模式，新的业务平台因而层出不穷，呈现一片崭新的产业格局。
